要知道十几年前,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不过是十几块,另外那个男孩是厂子的遗孤,倒也不是无父无母,只不过他父亲因工伤去世,母亲便改嫁了。
当时林父为了收养那个孩子,不但抚恤金都交了出去,自己还搭了二百多块,依稀记得那孩子起名叫林小宝!真的可悲。自己的儿子都没起个名字,居然给别人的孩子起名叫小宝!
现在可是六十年代,正是动荡的十年,如今因为搞破鞋被抓的话,那可不但要游街还有可能会被送往农场改造的,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父母,只是觉得可悲之极!
林依去了大队长那里,倒是没说什么其他的东西,只是说想改个名字,毕竟自己弟弟目前还是林二林二的被人叫着,大队长一想也是,应当起个名字了。于是大笔一挥便给她开了介绍信!
林依赶得及时,居然还蹭上了去公社的牛车,三十多里地呢,能少走点就少走一点。
“林家丫头,你这是上公社干啥呀?”一个老太太一边说着,一边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。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,似乎对林依的举动感到十分疑惑。
这村子里谁不知道老林家最癫,亲生儿女不养,养其他人,这姐弟俩自打林家老太太去世之后,活的都很艰难。头一次见她去公社,自是想问的人很多了。
“我妈说让我去给我弟弟改个名!”林依低着头,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,声音低得像蚊子叫。她不敢一下子就变的很洒脱,一如之前那委委屈屈的样子,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。
见到这丫头还是这死处,众人也不好多问,索性便聊起了他们之间的事情。
“哎你知道老刘家刚刚可是乘马车走了!”一个人兴奋地说道,同时还比划着马车的样子。
“哪个老刘家?”另一个人好奇地问,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“是那个老刘家啊!”那个人努嘴瞅瞅林依,“一大家子人呢,都去了!”
“可不,一个都没剩,就连那刚坐月子的老三媳妇都抱着孩子去了!”另一个人附和道,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。
“呦,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有人好奇地凑了过来,想要听听八卦。
“那谁知道,遮遮掩掩的,那钱老三问了一路都没问出来。你知道那前街的老张家又生个闺女!”
“这四个了吧!”有人猜测道。
“哪,都六个了,送走三个了!你来得晚不知道,那老张家老太太也生了七个闺女,溺死了五个,送走一个,最后才得这么一个宝贝嘎达。”一个人一边说着,一边摇了摇头,似乎对老张家的做法感到很无奈。
“哎呦呦,那我嫁的没你早,可不知道这事,怪不得那老太太和老疙瘩岁数相差有点大呢!”另一个人恍然大悟地说道。
林依依稀记得,这次生的这个闺女没送走,扔后山了,被一队军官收养了。后来长大以后,这老张家舔着脸去找人家麻烦,把那军官妻子活生生气死了,那女孩还向着自己的爹妈。居然还举报了自己的养父,让那军官在那疯狂年代的结尾下放了!
她觉得既然被自己知道了,那对军官就不该受这样的罪,那孩子还是让他家自己养吧!想到这里,林依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,好人不应该有那样的下场!
牛车虽然慢,但是三十来里地不到一小时就到了,那赶车的老孙就说了一句傍黑还在这里集合就不管不顾了,林依匆忙下车奔着那公社服务部跑去,如今都没有什么镇政府了,都叫这个服务部了,也多亏这场运动,让林依办的如此的痛快,那群人连问都没问就给开好了证明,只要去派出所更改一下就可以了。
林依凝视着手中的介绍信,仿佛它有千斤之重,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她低着头,心不在焉地走着,突然和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。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,头上包着一条头巾,看上去有些眼熟。她那慌张的眼神,就像受惊的小鹿,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。
更令人惊讶的是,她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孩子,那包裹布崭新得如同初升的太阳。撞了林依后,她半句解释的话都没有,便匆匆忙忙地向前跑去。
林依的心中猛地一震,“人贩子!”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。她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,同时在脑海中疯狂地搜索着当年的记忆。
依稀记得,京城有位大官因为来公社探望之前的老领导,车子坏了未能及时回京。谁知就在此时,他的爱人生产了,由于人多眼杂,他们一时疏忽,自己的儿子就被别人偷走了。据说,他们找了多年都杳无音讯,那位军官夫人也因此抑郁成疾,反复轻生多年!
只见那妇女脚步虚浮,宛如风中残烛,显然是刚刚生产过的。她偷了别人家的孩子,却不知道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被扔到了何处。
林母总是辱骂林依的那句话,又在她耳边回响:“就凭我当初生了你没给你扔了,你就得受我的大恩!”林依对这句话深恶痛绝,她宁愿自己小时候就被丢弃,或者被溺死,也不愿有这样一对糊涂的父母!
眼看着那女子要坐车离去,林依知道已经来不及了。她像一只敏捷的猎豹,猛地向上一扑,将那孩子紧紧地抱在了自己怀里。那女子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当街抢孩子,一时间竟然呆若木鸡,让林依瞬间抱着孩子与她拉开了七八米的距离。
“救命啊,有人抢孩子啊!”那女人惊恐地尖叫着,声音划破了原本安静的空气。她的脸色苍白,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毕竟这里是车站,人流量非常大,听到女人的呼喊声后,瞬间就聚集起了一群人。他们围拢过来,好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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