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步她的后尘
一听密林，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。
那里豺狼成群，蛇虫遍地。别说走出密林，在里头活三天都是天方夜谭！
刚刚本打算帮助我的宫女爬到我脚边，边哭边磕头道：“田贵人，求您向邺王殿下说说情！奴婢对您从没有不敬之心啊！”
从小到大没人跪过我，见脚下宫女痛苦流涕的模样，我直不自在。
其实也不至于要了人家性命不是？更何况，冒犯我的人又不是她。
“殿下，不过只言片语，又不是板子斧头砸在身上，不至于以命相抵。”
邺王微诧：“你要本王饶恕他们？”
“是。”
他嘴唇一颤，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探究，又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。
良久，他叹了口气：“你和她一样愚不可及。若本王早早明白这个道理，她也不会郁结于心，缢死宫中......”
“如今本王不再是无知的孩童了，定不会让那种事重演。”
邺王抽出腰间佩剑，突然寒光一闪，侮辱我的小太监封喉倒地！
我只见过杀鸡杀猪，何曾见过杀人，甚至大手一挥，轻而易举......
都说宫里是人间仙境，我只觉得恐怖！无理！是具魔窟！
邺王转过头，见我脸色苍白，撇撇嘴表示无语。他烦躁说道：“若还有人敢议论主子，本王会亲自送你上路！”
“奴才们不敢了！多谢殿下恕罪！”
“滚吧。”
他们“滚”后，宫墙下只剩我与他，还有扑进我怀里的大黑。
邺王一靠近，我心直跳，抱着大黑向墙边缩，一脸戒备地盯着他......
“你躲什么？”
“......”
“哦，吓到了？没见过宰人？”
“......”
我退无可退，撞在墙上，痛得呲牙咧嘴。大黑也嗅到血腥，慌乱地舔弄我的手。
“你腰怎么了？”邺王突然想到什么，脸色一红：“难道是淮驭......”
“是他。”我黯然开口。
他脸莫名其妙地熟了：“这种事情......你倒也不必回答我。淮驭也真是的，丝毫不顾皇室家风，不懂节——”
“不顾皇室家风？莫非殿下认为五个板子少了，应该十个、二十个，或者抹了我的脖子，才算威武吗。”
邺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“......你挨了淮驭的板子？”
我无力回道：“是。看来纪贵妃说的没错，在这宫里，地位决定对错。这次挨了五个板子，下次可能就是十个，再过几次，可能连小命都丢了......”
他垂下眼眸，阴阴说道：“是啊，命都丢了......出身低者的手里，要么拿杀人剑，要么一尺白绫。”
他竟感慨起来了。
“殿下金尊玉贵，竟也懂普通人的困窘？”
“当然，田溪。”邺王摇头失笑，倚墙靠在我身侧，“我母妃也是乡间农女。”
他望着我闪动的眸光，哀思满满，“和你一样，刚入宫时，她也是个贵人。听说她是农女，满宫妃嫔嘲笑她穷酸老土，就连宫女也嫌弃她。谁若碰上她的手，便当面拿水冲洗个四五遍，丝毫不加掩饰。可她心善，总选择原谅。”
“母妃身上没有味道的，可有人非说她身上有臭气，三人成虎，闹得满宫沸沸扬扬，都她离远远的。”
“久而久之，父皇不再来看她，本王年岁渐长也只能住在皇子府。她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，最后，也孤单地走了。”
红墙垂柳下，他声音极轻：“田溪，你最好别步她的后尘。”